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丰甯的女儿身派上了大用场,由她担任贴身护卫太子妃的职责。
另有八名太医院选出的医女,都督府西南角有座医庐,是专为将领以上级别伤患开辟的,由医女们代替太子妃前去照应,虞莜自己,并不打算领这份苦差。
她来辽远,另有要事。
进到屋内,采湘好奇地四处打算,“听说这里以石造屋,是为防外族来了放火,我刚才在外面听老嬷嬷说,这都督府建起来都二十多年了,里头瞧着倒还挺新的。”
石屋保暖性差,刚入秋壁炉便已烧上,松木在橘红色的火焰中燃烧,不时发出噼啪声响,烟气顺着炉内的烟道排至室外,只余淡淡干燥的松香气息,室内暖融如春。
一旁的红泥小炉上坐着热水,采蓝取了带来的茶叶,沏了一壶置在一旁,又拧了热巾子来给虞莜揩脸,稍作休憩后,三人一道收拾带来的东西。
书案上笔墨铺陈开来,另有一只箱子里装的全是适合作画用的生宣,以及大小数十支狼毫,虞莜坐在案前椅上,将这些东西一一归置齐整。
“真暖和。”
丰甯从外面进来,她刚去安置那八个医女了,一进门搓了搓脸,“这地儿什么鬼天气,刚入秋风沙就大成这样。”
怕在这儿待上半年,她的脸就糙得跟老爷们儿一样了,嘀咕道:“要是在这儿守个一年半载,往后我怕是再也嫁不出去了。”
虞莜抬眸,含笑揶揄她,“过去你总嚷着要来,如今好容易如愿以偿,又担心变丑嫁不出去。”
“我丑么?”
丰甯挑眉嘻笑,“反正我年纪还小呢,不急,等过两年当上将军了,什么样儿的小白脸寻不着,有我丰甯瞧上的,绑也给他绑回来拜堂。”
她面相老成,行事又大大咧咧,其实比虞莜还小了半岁,走到案边拍了拍那一摞厚纸,“怎么,现今你不下棋,改画画儿了?”
虞莜随口嗯了一声,“边上的牌楼你去看过了么?是做什么用的,平日让不让人上去?”
“那上面本是瞭哨,这府里东南西北四个角上都有,你来了,东苑这边的哨兵就撤走了,我刚问过阿默,能上。”
这是刚进门时,虞莜交待她去打听的,丰甯说完,又道:“不过得有七八层高呢,平时值守的人上去一待就是半个月,你确定能爬上去?”
虞莜有些犯愁,却仍是不作犹豫,重重点了下头,“上不去也得上。”
“成。”
丰甯就笑,“不行我背你上去。”
采蓝过来问晚膳的事,面色挺为难,“奴婢刚去厨房看了,只有羊肉,今晚要不炖个锅子吧,殿下喝点热汤暖暖胃也好。”
在洛阳经过一个春夏,虞莜刚在饮食上适应了些,如今到了更北的辽远,新鲜蔬果之类的又吃不上了。
若说她原本抱着吃好玩好、混吃等死的心态,只求日子过得舒坦,诸事皆不入心,如今既决定帮秦昶一把,原先的安逸享乐便也都顾不上了,拿出前世的吃苦耐劳,无所谓地点点头,“出门在外不必讲究,吃饱就行。”
这时秦昶大步而入,屋里热气扑面,他一进来就抬手解外袍,四下看着,“单叔收拾得很尽心嘛,我去年想来这儿住的,冷得跟冰窖一样。”
抬头见丰甯也在,停了手上动作,过来把人挤到一边,自己站在案前,低头笑看着虞莜,“嬿嬿这么委屈自己,为夫心里过意不去。”
丰甯撇了撇嘴,挪到一旁捧了热茶吃,心头腹诽:知道委屈,还大老远把人哄过来,这位爷可太会嘴上一套,做得又是另一套了。
虞莜站起身来,屋里太热,她只穿了件云锦薄袄,底下是水红的留仙裙,裙摆刺绣拂动间流光异彩,给这座苍凉古朴的石屋带来几分繁华烟火气。
她抿了抿唇,但笑不语。
前世的秦昶,大抵就是在这间石室度过了五年,在那段她毫不知情的时光中,陪伴在此的女子不是她,而是黎瑶瑶。
虞莜的性子本不爱争先比高,即便有人将难听的话说到她面前来,亦可无动于衷,丝毫不往心里去。
然而黎瑶瑶的叙述,却让她生起一丝攀比。
为何她不能?
在这苦寒之地陪着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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