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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尔斯楞是了解他的,那个雄狮般的大君,他会了解任何人!
战后十三年间,他同辈人留下的孩子都长大了,涿山寨诞生了,财富从幽涿山的山路上,为他们诞生了。
他扶着一个个后辈坐上大当家的位置,积累了财富后,带着他们下山去远方尝试比山贼更稳定的生活,又领着他们回到故乡,路上做了他现在最后悔的事——捡了几个贫苦人进寨,从孩子到青年,从同胞到叛贼;从头开始。
他就是他们的师爷,他就是带领整个涿山寨,从朝廷手中,起死回生的人!
强大到尚未从战争中恢复过来的朝廷,都要忌惮他几分;连李清和都想借他的双手,除掉自己的竞争者!
因缘错乱,贺子衿杀死的那小三子,却正是他哥哥的孩子。
他自己膝下无后,受嫂嫂临终所托,独个儿将侄子抚养成人,骄纵过度,不仅扶着他坐山寨大当家的位置,还拉他下山当官,只道也是一条明路。
不想半路杀出这对夫妇,花言巧语,明暗应和,偏生将小三子的命夺去。
乾忘忧暗自愤懑,却不知是自己后半生为非作歹,命中冤冤相报而已。
那时刀声很快,斜里刺出贺子衿的竹竿,匕首先伤他。
可是白光翻飞中,他竟看不清玄衣人如何抱起姑娘上马离去,留给他的,只有小三子断了气的身首。
那身手,更重要的是那强忍着痛楚的惊人毅力,真不知贺子衿身在剡都十三年,是如何练就的好武艺。
他想秦鉴澜与贺子衿原是联姻,不见得有什么感情,而那少女竟然肯随质子北上,不是贪图宿州皇室会给她的荣华,就是贺子衿拉给自己在路上垫背的替死鬼,毕竟剡地之上,秦经武独女的名头,自然比一个什么邻国皇子好用得多。
如今蓦地见秦鉴澜孑然一身,贺子衿并不肯陪伴近旁,而剡宫内明争暗斗,必定是有人故意引李玄晏来;眼前两人都无外力相助,乾忘忧只道是天助我也,血债不偿,有违天理。
此时虽有李淮衣带着一列守卫军杀进,可乾忘忧先发一箭,紧接着按足纵跃而下,双手舞刀,状貌可畏。
他本涿山匠,先天生了一副好身躯,后天千千万万个日子都在打铁,这会年逾六十,虽然须发尽白,可是手握巨型马刀,竟然不喘不叹!
他望着横剑在身前的李淮衣,以及好整将宿州人尸体轻放在雪地上的李玄晏,这会白衣脏污的年轻人一下拔起轻剑,望着他双目喷火。
乾忘忧在心中暗道:“好哇!
我先杀了你叔侄二人,再去抓来那小蹄子,一齐折磨到死,给我家三儿报仇雪恨!”
当下挥舞马刀,身法稳如磐石,只步步逼近二人。
李玄晏一惊,见叔叔身形一动,飘将出去,手腕上下翻飞,长剑不断抽刺。
而涿山老贼反手格挡,兵刃交接,霎时寒光大作,叮铃之声不绝,震得耳壁隐隐作痛。
他自然担心李淮衣会棋差一着,黑缎快靴猛地点地,白衣一动,自己也扑了出去。
哪知轻剑本为守卫军营中所藏,平日用以士兵们练习,并不以伤人为铸造目的,而李玄晏手中这柄又显得比其余更轻。
而乾忘忧常年伴着兵戈眠作,那双老眼自然毒得很,见年轻人兵器并不趁手,心里已然有了七分定数。
于是气定神闲,右手逼退李淮衣的攻势,左手却不疾不徐地伸向前,抬起马刀一挡——咯吱一声,只见李玄晏手中滑落两块铁片来,轻剑竟然生生地碎成两截。
李玄晏收不住力,整个人前扑,脖颈闪过一道阴冷的凉气,后背却叫人一扯,回过头,正是叔叔出手将他拉回。
兀自看向身前,那老者手中的马刀微振,赫然有夺命之意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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