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碧瑶仿佛感觉到有些寒冷,又向张小凡处靠紧了些。
这动作既亲切又熟悉,一如当日在滴血洞中,他们两人在生死关头的情景。
她的声音,此刻也仿佛带了几分飘忽,道:
“不是的,我没有受苦。
你不知道,这世上真正苦的,都是在人的心里……”
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,后边的话渐不可闻,片刻后张小凡发觉,她已悄悄把头倚在了自己的肩膀上。
风声,雨声,呼啸而过,张小凡木然跪着,只觉得这个世界仿佛不再真实一般。
只有身旁那一丝幽香,在这冷冷风雨之中,却是那般真实地缠绕着他。
……
清晨,云开日出,雨歇风止。
田不易一人独自走出山洞,远远望见自己的小徒弟居然还跪在远处密林边缘,一动不动。
他沉默地看了一会,随即走了过去。
走到近处,张小凡听到声音,抬起头来,见到竟是师父田不易,嘴巴动了两下,低声叫了句:“师父。”
田不易见他浑身衣衫尽皆湿透,头上发间不时还有水珠滴下,脸色看上去异常苍白,显然昨晚滂沱大雨,他一直跪在这里,淋了一夜的雨。
想到此处,他眉头便皱了起来,此刻又听到身后那一排山洞之内,隐隐有人声传来,料想是各门各派的弟子都起来了。
田不易哼了一声,抬步向树林中走去,经过张小凡身边的时候,淡淡道:“你跟我过来。”
张小凡连忙应了一声,便要起身,不料身子才站起半截,忽地脚下一软,却是又摔了回去。
此刻他只觉得两只脚一片麻木,酸疼不已,想是跪了一个晚上所致。
田不易走在前头,身子一停,似乎是犹豫了一下,但还是没有回头,径直向前走去。
张小凡咬着牙,用手在双腿上连连敲打,然后扶着旁边的树木硬撑着站了起来。
好在他往日也不是娇生惯养的人,当初在大竹峰上砍竹子时锻炼出来的身体此刻便有了报答,扶着树木踉踉跄跄走了一段路,虽然吃力,但气血稍畅,渐渐地也可以走路了。
张小凡望前看去,却见田不易的身影快要消失在树林中了,连忙跑着跟了过去。
不多久,在山洞里的各正派弟子出来的时候,已经看不到他们二人的身影了。
流波山上的树林里,到处都是参天的古木,一人环抱的大树比比皆是,便是两三人才抱得住的巨木,也是时有所见。
张小凡跟在田不易的身后,在林中穿行。
清晨的微光从树顶透下,洒在林间的灌木中。
在这个雨后的树林里,所有的东西都被清洗了一遍,到处都是青青的绿色,几声鸟鸣,从树林深处叽叽喳喳地传了过来,为这里平添了几分生气;偶尔还有不知名的小花,绽放在寂寞无人处,在晨光中散发着淡淡清香。
田不易在前头走着,一直沉默不语。
他个子矮胖,此时的张小凡已经比他高出了半个头,但在张小凡的眼里,那个人的身影,却仿佛如山一般高大。
更何况此刻在他的心中,碧瑶的事情也如小山一般压着他,令他心烦意乱,不知如何是好。
就在张小凡心里烦乱,正想着要不要向师父说出碧瑶的事情时,田不易忽然停下了脚步,转过身来。
张小凡心里一跳,也停下了脚步。
只见此处已是树林的深处,四周清幽无人,古木森森,除了远处传来隐约的鸟鸣声,便再无任何声音。
田不易上下打量了他一番,淡淡地道:“淋了一个晚上的雨,身子没问题吧?”
张小凡低声道:“弟子罪有应得,没关系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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