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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说,“不值当我出手。”
对方听了就捻须一笑,“帝姬也不过十三四女童,也不值贤弟出手。”
漕官就老脸一红,心里压下去的怒气又升起来,不知道是恨帝姬,还是恨这个不留情面,戳穿他欺软怕硬心思的同僚。
但对方将上半身轻轻向前,推心置腹地问道,“那要是康王殿下,贤弟以为值不值呢?”
漕官一下子就被吓呆了。
“我是何等草芥!”
他说,“怎么敢……”
“康王靠着兴元府,在官家面前挣了不少颜面,可康王非长非嫡呀!”
那人伸出一只手,拍在他的肩膀上,“只要咱们占着道理,便是朝真帝姬,也该给咱们一个公道,给天下一个公道。”
漕官就不言语,半晌才终于开口,“可她心机城府不亚丈夫,咱们要同她作对……”
那人冷冷地一笑。
“她心再高,到底也是离了父兄,孤身来此,难道咱们就摆布不得么?”
朝真帝姬此时坐在床边的小圆凳上,身体也轻轻地向前俯,往床帐里探看。
她眉目间的忧愁浓得化不开,声音就也带了些,“曹翁,你今日如何了?”
曹福勉强地睁开眼,见到是帝姬,就小声哼哼唧唧了两声。
一旁的内侍赶紧将他扶起来,又喂他喝了一点水,听他喉咙里呼噜呼噜,像是整个胸腔都成了风箱,有无名的火在喉咙里上上下下,噎着就是不肯喷出来。
“无甚大事,”
曹翁的声音嗡嗡的,“水土不服罢了。”
她自身后宫女手中取了一包药材递给内侍,“这是山民开春采的石兰,泡茶也行,熬粥也可,要是用滚水煎了,每日早晚服下,据说是极好的。”
曹翁自她手中看了一眼那包药材,含含糊糊地说,“也快到采春茶的日子了。”
帝姬的眼帘轻轻垂下,屋子里就静了一会儿。
又过了一会儿,拿了草药的小内侍已经退下了,宫女也退下了,帝姬就开口了:
“曹翁是提醒我,有心人在后么?”
曹福轻轻地摇了摇头。
“即使他们此时无心,”
他说,“早晚将有有心人,帝姬不可不防啊。”
兴元府的有心人,是什么人?
首先她得将自己的仇人列个表,仔细翻一翻。
……有点多。
再把里面有能力搞事的刨出来,仔细翻一翻。
……还是有点多。
尤其里面有些人不是她针对性去打,而是她搞事时顺便就打了,就像那个漂漂亮亮的小王相公,以及现在还在被太学生指脊梁骂的李彦。
她又仔细想了一会儿,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前殿小堂妹身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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