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现在她家死了那许多人,却静悄悄的,再也听不见一点儿动静。
她家的田地是没有了,一夕之间,那耕熟了的地突然就变成“荒山”
,原该秉公执法的老父母们连她家的诉状也不接,任由她的祖父生生气死在床上。
可她家怎么敢这样猖狂,竟敢去告官!
去告西城所呢?!
她家岂不知检括公田是大宋的法度,她家拿不出齐全的田契,说是祖上给她家的田,那田自己招认么?什么?县府里当有留存的底案?
这就说笑了,有西城所的中官们在此,哪个县府敢拿底案出来!
中官们倒要看看,谁有这个胆子,连帝姬的荒山也要侵占了去?这世上还有没有王法了!
她家就是那儆猴的鸡,拎起来,一刀剁在脖子上,连声哀啼也发不出,她的父亲、叔父,她的母亲、婶婶,她家那七十亩的田,都被一刀剁在了脖子上。
自然她还有兄弟活着,只是都丧了胆气。
一声也没出。
喧哗声渐渐将奏乐声盖过去了,有人拍了拍手。
贵人来了。
还不止一位贵人,是两位。
因为有一位是被二十几个壮汉抬进灵应宫的,摆在灵应宫前殿下的空场中,引得所有人赞叹连连。
他们说,就这位族姬千里万里运过来,几万贯怕不要扔进去!
他们又说,天下都是官家的,官家宠爱帝姬,怎么花钱都不为过。
可又有人说,官家赏帝姬的钱还是有数的。
立刻就有人反驳,钱有什么要紧,你可知官家给了多少地么!
有了地,不出一两年,帝姬什么都有了!
咱们也什么都有了!
侍卫被留在台阶下,只有一群扮作道童的宫女和内侍,簇拥着一个人走进了大殿里。
所有大殿内的摆件都低了头,但也都在悄悄地用余光看,所以王穿云并不显眼。
那也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女,甚至比她年纪都要小,可她穿着气势却极为不同。
她头戴宝冠白玉簪,穿着一件紫色的道袍,其上布满九色云霞帔,下着六幅四斓的绛裙,白玉佩,朱红履,手持白玉圭,款款如行于云间。
生得那样美,动静之间又是那样高贵出尘,又穿着这样一身在神霄派里顶格的礼服,谁见了不赞叹一声呢?怪不得官家那样宠爱这个女儿!
可王穿云根本没看到帝姬生得美还是丑,她只是凭着那件璀璨华彩的礼服,就确定了她的目标。
那目标越来越近了,三十步,二十步,十步!
十步之内!
她的心跳得厉害,像是辉煌的乐声忽又响起,像是她的父祖和母亲又重新活了过来,像是她走在自家田野上,有自秦岭而下的寒风,吹在她的脸上。
她拔出袖中短剑,如登云一般跃起,奋力斩向了那头恶龙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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